【To Gabrielle. /致加百列.】
“Fuck.”
Isak短促地咬了一下嘴唇，轻轻发出这个音节。虽然不容易发现，嘴角的弧度还是出卖了他的孩童心理，“不玩了，我想先休息一下，混蛋。”
他想想不太好，硬是把最后两个迫至喉口的字咽了下去。
现在这个不擅长水下屏气的男孩终于知道，为什么Linn一和Even打游戏就嚷着要睡觉了。很好解释，这家伙天生是电玩界的一把好手，和他打FIFA只有两种结果，不是赢得不爽，就是输得惨烈。
很悲哀，第二种情况多一些。Isak不会说出是因为他喜欢看Even摇着手柄的表情，从而精神恍惚忘记手上的操作。他知道他喜欢在射门前一瞬间用舌尖抵住上颚，再弹开，发出一种近似“啧”的声音，然后抬一下眉毛朝Isak弯着眼睛笑。这是他认真起来打游戏的提前反应。如果俊美是一种罪，他肯定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。
如此反复，最终Even经常会有神操作——不可思议的远射，直勾勾射进去。后防门将根本没法扑到。Even从不在这方面多谦让他的小爱人，因为他觉得那样做不够坦诚。最初他认为面对谁都应该隐藏一点什么，比如他的躁狂，他的抑郁，他的喜怒无常，他的无理取闹。但在Isak面前，这种意识一下子被落在脑后，这个男孩驱散了心中所有的不安。他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，恐怕他的天使并不了解这些。
“我以为这场你能赢，真的。” Even边调侃他边关掉游戏，放下手柄，倒头和Isak一块儿躺在床上，“因为你就差一点点防住。如果你刚才没拿余光瞥我抖烟灰的话。”
“我又不是光为了看你才………噢，天。” 直到Even开始盯着他笑，他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。
“好了，小笨蛋…瞧，我根本连烟都没抽。” 他假装把他蓝色眼睛边不存在的烟气拍散，笑了几声用手臂缓缓搂紧Isak，“再看你，害羞得眼泪都出来了。”
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语，Even试图伸手用拇指来回摩挲他眼尾的皮肤。不过那之前，Isak迅速下意识摸了一下眼角，事实上，干燥得不行。
Isak压压眉毛，“……没有？”
他瞬间冷下脸，虽然是装出来的，不知道Even会不会当真。
“我想，你发现了。” 他正经起来。
“你刚刚跟我说什么？Even？”
“我在笑你可爱…嗨？你干嘛控制不住先笑了？”
Isak确实忍不住先勾了嘴角——他实在觉得他们之间有某种无法言喻的默契。多美好，年纪挺小真是撩人。Even心想。他的嘴角极适合勾起，很漂亮的弧度，让人想起猫，暹罗猫。每次让他笑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。他想多看看他的笑容，一辈子的那种。
“搞笑吧…我管你在笑什么？” Isak将眼珠向上翻了一下，“见鬼，我刚才还信了你的鬼话。”
“信了对你没坏处。我恨不得我的每句话你都信…这样能轻而易举拐走你。”
“你已经做到了？”
“是吗？你总是提醒我好事。”
他们相互凝视对方的眼睛，仿佛要透过虹膜共感他们的内心。他捧起男孩的脸落下一吻，爱斯基摩式缠绵，接着是法式深喉探索之旅。Even很高兴能和Isak这样两人并排躺在床上，Like the Parallel Universe. 他才不希望时间停下这一秒，或是别的怎样，他只想和他在一起度过下一秒的未来。Isak不止一次说过，别他妈的再谈论我们的未来，Even Blablabla…之后Even便一直思考他的那段话，为什么不要，何乐而不为。
不过当时他欣然接受了他提出的“每分每秒”游戏，因为这确实符合了他想要的一切。Isak，他总是在不经意间说出自己真正需要的话语，在曾经的时日里，Sonja是个理性的女人，她很少说，从未说。他给了他很多安全感去有勇气想像他们未来的美好生活。这是他耐心与温柔的体现，谁会想到这样的思想属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。没有人，他是你的。
“Evi…” 一次亲吻过后，他攀上他的肩膀，主动送上自己的嘴。
“别说话。” Even费劲儿地寻找着理智，“听着，我现在想写一封信给Gabrielle.”
“什么？“ 他绷直身体，柔柔地提高音调。
加百列…哈哈，Isak永远忘不了那天在厨房听见Even说他喜欢Gabrielle的事实。他的音乐品味总是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，他知道从他爱上自己的那一刻起应该就会被划分到“十个加百列九个基”里面，他一直是他的梦中情人，自从遇见他的那一刻起。
而Even已经在为这封信打开头了：“致亲爱的加百列…” 他将手探进Isak的衬衫里，“我要在这里写。” 他的指尖在Isak的小腹上轻轻点了两下。
Isak忍住颤抖的欲望。“随你便…” 尾音有点不对劲。
他的手指炽热。虽然很痒，不过他从未讨厌。他喜欢他时不时的新奇想法，总是和别人与众不同。他将脸埋进他的脖子和颈发之间，呼吸着其中的独特气息，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Even的身上充满了薄荷烟草味，如今Isak能从鼻腔里分辨出，大部分是他家的洗衣粉味，而烟草的味道不翼而飞。好兆头，他感觉自己被改变了。
“你紧张？”
“我没有。”
“那我就继续写。”
Even用略浮躁的力度，在他的皮肤上拼出字母，“Dear Gabrielle…这里是Even Bech Næsheim…别乱动。事发突然…介于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男孩，他变成了我的男朋友……嘿，Isak。”
他的手指停了一秒，因为Isak发出了一点——称得上是“呻吟”的声音，轻如细丝。
“你不紧张吗？” Even让自己的呼吸落在Isak的发际线上，“我知道你被我带坏了，开始也喜欢加百列。‘多亏了你的歌……’ 冷静一点…宝贝。” 他思考片刻，“这封信至关重要呢。”
“我从没说过我喜欢，我又不是gay。”
“你的那些朋友在跟我说笑吧……依我看，你实在不会说谎。”
“Fuck it…你以为是谁造成的。Jonas？Emma？Or？”
Even爽朗地笑起来，趁他没说出下一个人的名字之前，先堵上了他的嘴。他尽量营造出一种接近融化的吻技去宠爱他的心上人，卷入他的潮流，淹没，沉底，摇摇欲坠地乘风破浪。
“我要像泰坦尼克那样在你身上钻下去。” 他透出余息低语道，“我们可以船震，我是杰克，你是罗丝。”
“什么歌？”
“So come over here and fuck me up.”
“我要的是歌名，你懂的。你应该抽出点时间制作一个歌单给我…” Isak口齿不清地说道，“毕竟……NAS我就很喜欢。”
“你喜欢？” Even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过任何场合，“你回去听了？”
是的，当然。那次他在从Even家回去的路上开了移动网络，NAS的所有单曲整整齐齐地躺在他的下载列表里。那时候他的脑海里全部都是他和Sonya接吻的场面，随着音乐化为嘴唇上泛红的牙印。
“‘人只有一条命，一条心，因此王只能有一位’。我喜欢这句。” 他依稀记得歌词，心里不禁翻过这些调子，或者类似的调子。“还有你给我的画，死亡是睡眠的表亲…”
“是‘睡眠是死亡的表亲’。” Even笑着提醒他。
“好吧…我心太乱背错了歌词。”
“没什么大不了的，意思都一样。你能去听我就已经高兴得像在咖啡命名竞赛获了五万元大奖一样。”
There's only one life, one love, so there can only be one king.
“现在我们都找到了爱，我们都在它里面。”
他想，他是真的爱他。他顺着他的脊骨一节一节往上抚摸，反复地探求。爱不是选择，爱是非谁不可。爱不是一片领地的扩张，爱是对一口深井的挖掘。爱不是为了战胜死亡，爱是为了赢得生命。他是第一次这么需要一个人，另一个他也是。
“加百列会祝福我们的。” Even阖上眼睛。
“会吗？”
“会。”
“如果我是美国佬，她就是我的Rihanna.”
Even抚摸着他的鬓角，说道。
+++++++++++++++++++
凝结的白霜穿透玻璃闪动着，太阳呈现出奶油橘粉色。Isak再次醒来的时候，是这般早晨的微光叫醒了他。
昨晚床上一团乱的游戏电线早已整理好放在纸箱里，床单变得不是那么皱，自己的被子暖和地被往里收起。Isak揉揉有些发胀的眼睛，以适应柔和的光亮。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起昨晚。实际上，他们没有做那档事。但他并不为此感到遗憾，因为他说过他今天还是可以来他家待一晚上的。Even为了身上有足够的零用会选择上午出门，去替附近一家咖啡店打下手，泡泡咖啡。员工的制服很好看，美式西装，便于活动。领带没有统一要求，因此Even吵着让Isak帮他挑选一款适合他的领带。
想到这里，Isak抿起嘴，舔了舔干涩的嘴唇。那条领带正躺在他的衣柜里，昨天他在他打工的时候去Burberry买的真丝蓝灰格纹，花了不少积蓄。Isak懊恼地摸着太阳穴——昨晚玩得太开心，彻底，忘记给他了。
没什么大碍。大不了现在给他送过去，连同那瓶家酿的柠檬甘草糖浆。Isak从床上支起身，顺势披上一件搭在椅背上的羽绒服，拉链袖口溢满了洗过的香气。
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书桌上有一张纸片，瞬间明白这张东西是什么的Isak露出笑容。Even对折了四下，他感受着几个小时前他的心理和温度，慢慢打开。
用的都是铅笔。左边画的是空白的信纸。右边的不仅画了一张信纸，还多出几句话：
[致亲爱的加百列，这里是Even Bech Næsheim。介于我最近认识了一个男孩，他是我的男朋友。多亏你的歌我才能了解到——我爱的人也把我当作他的梦中情人。谢谢。Love you forever.]
巴掌大的纸歪歪扭扭挤下这么多个字母，这让Isak佩服起Even。何况底下还有一小行字——
[ps:请你帮我一个忙: 让Isak Valtersen注意一下自己的羽绒服口袋。]
他照做了。Isak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口袋里面，是两张纸质的长方形卡片，边缘像是…凹凸不平的感觉。抽出来之后，他的手微微颤抖。
两张Gabrielle的现场演唱会，门票。
Isak的头往后仰，这次他呼吸到的空气清澈，真正来自奥斯陆的冬日。
Fin.
谢谢阅读！文笔不好，爱你。
bgm:Dissolve-Absofacto
